電梯上升。

楊清幾次欲言又止，雙手摸著褲縫亂蹭。

喬兮看了一眼楊清，對他說：“有什麽話就問，不用憋著。”

正好電梯門打開，楊清跟在喬兮身後走出去，連忙湊到她旁邊問：“組長，那個錢是怎麽回事啊？難道不是鬼害死劉貴父親的嗎？”

喬兮拿出兜裏的符紙，遞給楊清：“仔細看看。”

楊清接過符紙，盡力去感受上面的黑點。

“是邪氣。”楊清皺起眉，“不是鬼氣……難道說不是鬼做的？”

喬兮接回符紙，重新揣進兜裏，點點頭說：“是人做的。”

商野聞言問：“那我們現在去哪？”

“這一點邪氣太少了，我不能準確定位到對方的位置。”喬兮想了想，問商野，“你知道醫院人最多的地方在哪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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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院住院部大樓後。

這裏是一個醫院內的小花園，由於綠化和陽光太好，有不少人已經把這裏當做了公園，在小路上陪著病人慢悠悠地散步。

喬兮還在往更深處走。

楊清不解地問：“組長，再往裏走就沒人了。”

“不至於。”喬兮說，“只是人少一點罷了。”

正說著，喬兮在前面的轉彎處轉身，看到了石子路上掉落的一百元鈔票。

喬兮挑了挑眉，正準備彎腰撿起來，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：“別動！”

一個背著手的老奶奶急匆匆地邁著小腳步走過來，對著喬兮大喊：“那是我的！”

喬兮眉毛挑得更高，她不顧對方急紅了眼，直接從地上撿起來了這張鈔票，用手指夾著，在老奶奶面前晃了晃：“你怎麽證明這是你的？”

老奶奶急道：“那就是我的！”

喬兮看了看紙鈔上面環繞的黑氣，又看了看面前的老人，問：“你確定？”

老人臉色一沈。

“哎喲，”老奶奶突然大叫道，“快來看啊，這裏有年輕人欺負老婆子啊，他們搶我的錢，根本不還給我啊……”

不遠處走來了幾個穿著病服的人，旁邊站著家屬，都朝他們看來。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大喊：“你們住手！搶老人的錢，你們還有良心嗎？！”

他快速走到老人面前，熱心地問她：“老人家，他們搶了你多少錢？”

老人順勢握住年輕男人的手臂，哭訴道：“搶了幾大千呢……我的錢啊，沒了錢我怎麽給我老伴買藥啊……”

楊清人都傻了。

突然就從地上撿到一百元變成搶了她幾千塊錢，楊清楞了好一會兒，氣得面色發紅，急急忙忙解釋道：“兄弟，你別聽她亂說，我們根本沒搶她的錢！”

年輕男人看了看面前的三個人，前兩個人看不出來什麽，但是那個最高的男人，身上穿的像是Ｋ家的秋季新款，那件十五萬一件的風衣！

雖然不能辨別這件風衣是不是真的，但這三個人也不像是會搶錢的樣子。年輕男人有些猶豫，正在擠眼淚的老人見他不說話，正準備再次張口大哭大鬧，就聽到對面的女生開口了。

“行了，”喬兮無語地扯扯嘴角，“還給你老伴買藥呢，你老伴都死了十多年了，你買藥給他上墳去燒？”

老人一哽。

她是怎麽知道自己老伴死了十多年的？！

“還有，”喬兮繼續說，“現在是什麽時代你應該很清楚吧，重男輕女最好放收斂一點，別想著溺死你的孫女。她的出生證明已經開了，你要是敢下手，就準備去坐牢吧。”

老人的雙手顫抖起來，年輕男人驚愕地看了看喬兮，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老人，瞬間明白了什麽，一句“臥槽”脫口而出，立馬從老人手裏掙脫開，離得遠遠的。

老人氣得身體打顫：“你亂說什麽！我的老二媳婦生的絕對是兒子，怎麽可能是沒用的女兒！”

喬兮輕嘲一聲：“你這話說的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裏有皇位要繼承呢？你說女兒沒用，難道你自己不是女人嗎？”

“哦，給你說也是徒勞。”喬兮冷笑道，“要是你能聽進去，你當年生孩子的時候，就不會溺死三個自己的女兒，只把兩個兒子留下來了。你從心底就不認為女兒配活在這個世界上。”

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聚了不少，他們聽到喬兮的話，紛紛向老人看去。

老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仿佛隨時要暈過去，她強撐著說：“那又怎麽樣，那個年代大家都是這麽做的，你有什麽資格說我？你有本事去告我啊？”

她的話相當於承認了自己溺死女嬰的行為。

眾人一片嘩然，有人大聲喊道：“你是殺人犯！”

“對，你是殺人犯！”人群中一個小姑娘紅著眼睛喊道，她身旁的父母連忙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。

“我直說了，”喬兮晃了晃手上的鈔票，“這張錢你要是撿了，你絕對活不過這一周。”

“現在你還想要嗎？”喬兮說著，將手上的錢遞給老人。

眾人突然安靜下來，全都看著喬兮對面的老人，想看她最終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。

周圍的視線有譏諷，有厭惡，還有看好戲的，老人對上喬兮的眼睛，被她眼裏的寒意嚇得一哆嗦，晃了晃身子，猛地沖出去，推開人群跑了，頭也不敢回。

喬兮收回百元大鈔，笑瞇瞇地對著人群說：“散了吧大家，沒事了。”

看熱鬧的人群慢慢散開，最開始試圖幫助老人的那個年輕男人走上前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：“對不起啊，我太急了，一開始吼了你們，以為你們是壞人來著，我道歉。”

喬兮擺擺手表示沒事：“以後別這麽莽撞了，雖然現在碰瓷的人變少了，但你這樣還是很容易被訛上的。”

楊清問：“組長，那個老人會被判刑嗎？”

“不行了。”喬兮搖搖頭，“她做的那些事都快過去四十年了，立案時效已經過了。”

年輕男人握緊拳頭：“那怎麽辦？那她不就能逍遙法外了？就一點報應都沒有嗎？”

“報應當然有。”喬兮瞇了瞇眼，“那些死去的女孩子會投胎到她的孫女身上，她們會在母親的保護下健康快樂地長大。而那位老人這一生都不會有孫子，兩個兒子都是白眼狼，等她想要找人養老的時候，沒有一個會理她，死後連塊墓地都沒有。”

喬兮補充道：“死後她會下石壓地獄，日日夜夜舉著巨石。要是舉不起，就會被巨石壓進水裏感受溺亡的窒息，再被鬼差撈起來，重新舉著石頭，如此往覆。”

年輕男人聽著喬兮的描述，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：“那個，你是怎麽知道那個人……幹了那些事情的，還有她以後會經歷的事情啊？”

喬兮挑眉笑道：“因為我是天師哦。”

“哦哦。”年輕男人點點頭，又猛地看向喬兮，聲音都變了調，“天師？！”

“我一直想當神算，不是，天師來著，”年輕男人熱切地說，“大師，你能收我為徒嗎？”

楊清：？

楊清：“不是兄弟，你以為天師收徒這麽隨便的嗎？”

年輕男人醒悟過來：“那大師，我需要準備什麽呢？”

“不用準備。”喬兮笑瞇瞇地戳碎了年輕男人的美夢，“你沒有當天師的條件，就不要強求了。要是以後有人說能帶你入玄門，那他絕對是個騙子。”

年輕男人失魂落魄地離開了。

商野詢問喬兮：“那當天師需要什麽條件呢？”

喬兮回答：“根骨好，悟性佳。二者中根骨是必要條件，有悟性更好。根骨是基礎，它包括八字中是否有一向至陰或至陽，以及能否通過修煉擁有靈力，也就是法力。”

“剛才看那個人的面相，額頭飽滿，耳垂肥厚，眉間有紅光，是以後當官的面相。”喬兮笑瞇瞇道，“當官就不要信玄學了，他以後是要堅持唯物主義的哦。”

楊清：……還能這樣？學到了，學到了。

“那我有當天師的潛質嗎？”商野問。

喬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，搖頭說：“商總是少有的經商奇才，當天師太浪費才能了。”

雖然商野有八世善人的功德金光，根骨絕佳，悟性肯定也不差，但是商野這一世註定是有劫難的，為了磨練他，天道是不會讓他入玄門，有能力保護自己的。

這些喬兮都沒有說出來，她相信商野能明白自己的婉言。

商野點點頭，臉上並沒有什麽遺憾。

“扯遠了，”喬兮將紙鈔拿出來，“這就是劉貴父親會突然死亡的原因了。”

見另外兩人一臉茫然，喬兮嘆了口氣：“楊清，商野不懂就算了，你為什麽還沒反應過來？”

楊清有種小學生被老師抽起來回答問題的緊張感，他磕磕巴巴地猜測：“因為，因為有錢能使鬼推磨？”

說完他就覺得自己的回答一定很扯，默默低下頭，準備挨訓。

“勉強有關。”喬兮看著他快要低到地上去的腦袋，暫時放他一馬，“回去後惡補知識，下次還考你。”

楊清連忙點頭。

喬兮說：“有錢能使鬼推磨，指的是給鬼燒冥幣紙錢或者香火，然後求他們幫自己辦事。但是這張紙鈔是活人用的錢，所以——”

“這個是【買命財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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